芝钟被光照得莹莹发亮的半张脸。
尽管阴影能叫人遐想,而光总是刺眼夺目,时人看光总是几息便不能直视。但光是沉着的,它能模糊所有东西。在刘蝉眼中,被阳光浸了半张脸的傅芝钟一下便柔和了起来,绵绵的公子温润一时从傅芝钟的身上闪现。
“傅爷可累了?”刘蝉在心中默数到第二十幅时,傅芝钟放下了手里的笔,转转自己的手腕。
刘蝉亦停下手里的墨锭,从小凳上起身走到傅芝钟身后给他捏捏肩膀、手臂。傅芝钟身上的肉紧实梆硬,刘蝉的手捏了几下就酸了。
傅芝钟也不让刘蝉捏久了,握着刘蝉的白手把他拉到身边。
“小蝉,”傅芝钟忽然喊了声刘蝉。
刘蝉望向傅芝钟,“怎么了,傅爷?”他问道。
傅芝钟停顿片刻。
他漆黑的眼凝望着刘蝉,凝视了一瞬,他似乎是想说什么,但还是没有说出口。
“……李娟雅可还好?”傅芝钟敛目说。
刘蝉当然心知傅芝钟怕不是想说这话的。
但他也没有深究刚才傅芝钟止住的话头,刘蝉笑笑,“她自然是好的,上次傅爷与我说了之后,我就找她聊过天,平日也安排秋狸多去照拂一下她。”
“最近几日她与四太太走得亲近,两个小女儿家的玩在一块,也算是做个伴儿。”刘蝉说。
傅芝钟嗯了一声。
他本就不怎么在意李娟雅,不过是为了履行对为自己牺牲的下属的承诺,而答应去庇佑这个小姑娘的。
“你看着便好。”傅芝钟语气淡淡地说,他抬起笔,又瞥了刘蝉一眼,“后院的事你处理就是了。”
刘蝉坐回自己的小凳,又乖乖地给傅芝钟磨墨。
“我晓得的,傅爷。”刘蝉笑眯眯地道。
二十五.
初六时,四夫人沈氏约刘蝉午后来院里喝茶听曲,刘蝉禀了傅芝钟一声。
傅芝钟从书中抬头,自然颔首应允。左右不过是午后几时,他没有不放行的道理。
“你这番请到的又是哪出的戏班?”刘蝉带着秋狸含,进门口就问。
四夫人沈氏见刘蝉进来了,嘴角带笑。她执着刘蝉的手说,“那还能是哪里的戏班?自然是我们南国的尚雅班。”
也许是因为在暴雨前压抑的地方,人总是喜欢寄托自己的紧张于种种放松的消遣。南国里的戏班众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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