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了冷冽的霜雪。白璧的手指轻轻扣了扣桌子,轻声道:“这件事没完。”
纪行之下意识地抿了抿唇,这是他犹豫的标志。白璧一眼看出他的不情愿,轻轻笑了笑,道:“都说到这一步了,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了?”
纪行之瞥她一眼。
白璧扬眉看向他,纪行之轻轻叹了口气,还是说了出来,道:“那位陆氏的肚子被人挑开,里面还有一个未成形的胎儿。”
白璧这下是真的惊住了,猛地站起身,脸色数变,最后闭上眼,叹气似的轻轻说了一声:“这事请君入瓮啊……”
纪行之迟疑道:“越俞远中了计……”
“不是越俞远,是越家庄。”白璧闭上眼,月色清泠泠地落在院子里,她的脸色似乎也落上了一层白霜,轻轻摇了摇头,低叹道:“防不胜防,越叔叔生性谨慎,大师兄性子也老实,他守得严密,没从他这里掏出空来,索性钻了越俞远的空子。越俞远不算什么,但越家庄可就很有分量了……”
所以有了把柄的越家庄,后来做了什么?白璧不敢深想。
越云没有任何线索,也没有任何证据,却仍能察觉出所有人都在一张棋盘上,被下棋,是不是其中就有这件事的推动?
年轻气盛的弟子的惨死,越家庄被拖入局中……不是他有勇气组建起曙色盟,而是因为他始终就在局中,曙色盟是自保的底线,也是对抗的防御。白璧原先以为他是因为白家之事入了局,却根本不是。究竟是谁先入,还尚未可知。
他的眼神总让白璧觉得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淡定和看透世事的超拔,究其原因,还是因为经历过太多,做过错事,做过冒险的事,做过不愿意做的事,感受过艰难、愧疚、挣扎,和顺风顺水的宋衡不一样,真是因为感受过太多不是身处其位永远感受不到的情绪。
很意外的,白璧竟然觉得自己能够理解越云。身上背负着一座越家庄,扛着几百条人命,被全江湖的人围观,一举一动都有人兴冲冲地想看热闹。却偏偏心底还藏着血性和良知,不断挣扎不断反抗。他年轻时可能也冲动过,却终于被磨平、磨到光滑。
她自己从来没有体味过这种感觉,但她还是能够理解。她天生不算情感丰富,冷漠通透,不愿意承担责任,却总在背负责任。白璧沉默半晌,终于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:“越俞远是有妻子的么?”
“有,”纪行之非常肯定道,“他妻子据说是自尽的。”
四个人,除了当时死去的两人,余下的两人,一人在几天之后自尽,一人遁入空门不问世事。最终留下的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年幼的孩子,孤孤单单地活在一个偏僻的院里。
“明天我带你去看看七吧,”白璧撑着下巴,很疲惫地笑了笑,道:“他十三岁,脾气很好,轻功很好,”她顿了顿,“明天上午千机山庄的人也要到了,不知道会不会找我的麻烦。”
她的情绪仿佛就在刚刚不久那一瞬间就很快地收敛了起来,很快地转移了话题,避而不谈。她的冷静是压在心底不再出声,而不是已经慢慢消化掉。纪行之突然轻声道:“阿璧,你也有白头发了。”
白璧就像被惊醒似的很快地瞥了他一眼,又收回目光,轻轻笑了笑。随口道:“我就比你一点而已。你看看你自己,”他的鬓角早就是霜白色的了,白璧摸了摸鬓角,轻声道:“我们也都要老了。”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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