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要劈开一条盛大的开满鲜花的路,让路两头的人,像享受燕麦和蜂蜜一般地受惠,一直到几千年后神灵退隐。”老瞎子抚摸着班超的手,“我能摸你的脸和更多的地方吗?”
“当然。”
班超有点后悔,老瞎子在自己脸上、头上、脖子上一通摸,最后前胸后背,胳膊腿都没有放过。而且越摸脸上越兴奋。
“老先生可摸够了?”班超冷着脸,耿恭在一边忍着笑。
老瞎子笑容盈面:“我的心啊,就像初春卡德山冈上长尾的灵雀在飞翔……”
耿恭哈哈地笑出声来。
“月氏人都是这么说话吗?”班超问。
“什么?”
“就是……老是这样什么什么在飞翔。”
“哦,当然不,这要经过长期的训练。我们的涟漪镜都是用诗来写的,有预言诗一百二十三首,赞诗五十六篇,唱诗……”
“老先生!”班超猛然打断,“您可曾摸出什么来了?”
“哦对对,你的额头如午后的白腰雨燕,你的脖颈似青山深处的猛虎,你的后背蜷缩着苍鹰的翅膀,你的双臂……”
耿恭忍不住又大笑起来,围着班超转圈:“额头像燕子,脖子像老虎,还有翅膀……这是个什么东西?”
班超以手抚额,打断了瞎子还在滔滔不绝的念诵:“说结论。”
“你不该在这里。”瞎子平静地说。
“哦。”
“你的天下在万里之外。”瞎子指向西方,“直达我的故乡,你将是那里的主人。”
“去那儿建功立业?”班超一点也不觉得惊奇。
“还有答案,”瞎子的声音平静而坚决,“和安宁。”
班超那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又一次在梦中醒来。
人是活在多少层的梦境里呀?班超从怀里掏出自己为官佩戴的那支簪笔来,捏在手上。班超的手指修长,干燥,稳定。指节使力,微微发白,啪的一声簪笔断了。
班超听见了心里那支笔折断的声音。那是父亲根植在那里的笔。父亲说史就是书,史家就是那支笔,秉笔一生就是史官之志……父亲说,笔能定住时间,但也好像定住了自己的身体。断裂的声音过后,班超觉得前所未有地轻松,甚至有些飘忽。
班超看了看四周,好像天色更远,洛都更美。
班超正了正衣衫,恭恭敬敬向老瞎子行了礼:“多谢老先生点拨。”从怀里掏出所有的钱物,堆在桌上。也不理耿恭,转头就走。
耿恭对瞎子说:“也给我算算吧?”
瞎子张开双手摸来,耿恭一缩:“还是算了。”转头追班超去了。
朝里规定,洛都的官员,每操劳五日,可“休沐”一天,用于沐浴、打理头发、游乐或与家人团聚。在休沐日这一天,兰台显得空荡和安静。
班超一个人在兰台殿的房梁上坐着,靠着一根柱子,四边都是斗拱和藻井的繁复的线条。屋顶有
请收藏:https://m.ge37.cc
(温馨提示: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,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)